总以为,他的态度蛮横;总以为,他对我事事不关心;总以为,他每次吼我的声音是那么大,那么可怕。众多的负面因素将我蒙蔽,当我揉揉双眼,再次看他时,发现,原来,他也很温柔。
傍晚,他的温柔被我习惯,渐渐湮没在他的“漠然”里。今天听写全对,他听了会高兴的吧?心里就这样想着,我敲开了他的房门。“爸,今天我听写全对哦!”我手里攥着试卷,挥舞在他眼前。“哦,不错,作业写完没?没写完赶快去写。”他连头都没抬,眼睛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两只手在键盘上跳动着,发出“嗒嗒”的响声。没有想象中的向上翘起的嘴角,更没有那投来的赞许的目光。没有回答他的话,我默默地走了出去。正写着作业,耳朵却听见推门而进的脚步声。知道是他,便没有抬头。过会儿,一股橙子的清香飘来,萦绕在鼻尖。我抬眼望去,绿色的水果盘子中静静地躺着几瓣橘色的水果。哦,今天是橙子。刚要提笔写字,心却“咯噔”一声。细看那橙子,被他均匀地切成了小块,整齐地摆成一圈,叉子被搁置在一旁,像极了一件艺术品。我想象着他在厨房忙碌那细心的样子,他所精心置弄的艺术品竟被我习惯。其实不是他的错,他的温柔只是被我的粗心忽略。
晚餐,他的温柔被我遗忘,渐渐消失在我心里。我气鼓鼓地坐在床上,耳畔是妈妈的声音。她要我向他道歉。刚刚饭桌上,他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把他给我盛的汤全部喝掉。汤,弥漫着香气,白菜和胡萝卜簇拥着牛肉一起浸在红色的汤汁里。赌气般地,我说:“喝不了。”“那你就别喝!”他的火气突然上来了,摔了筷子气冲冲地离去了。一时间,我有些发愣,有些害怕。但随着便全部被火气所淹没了。现在,冷静地想想,是我的不对啊,他,毕竟是我的爸爸……这时,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你爸为了给你做这汤准备了一周呢……”鼻子开始发酸,却似乎还是有些倔强,两只手互相搓着,犹豫不定。“咳咳……”内屋有咳嗽声传来,是爸爸!他一定是被我气的……想着,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去跟他道歉。本以为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不接受的。但他只是笑着,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说:“没关系,走,去吃饭吧。”说完便拉着我的手走向餐厅。抑制不住的泪水终于涌出,滑进嘴里,却是甜滋滋的味道。其实不是他的错,他的温柔只是被我的任性掩盖。
他的温柔,时刻在身边,只是我不曾发现。回想,冬天他总是将我的手握着放进他的兜里取暖;回想,风雪之中他总是走在我的前面为我遮挡风雪;回想,他总是很细心地帮我洗好勺子、叉子装进书包;回想,早上到学校拿出书本时,总会很惊喜地在书包的角落里发现一盒或洗得干净或切得整齐颜色亮丽的水果……
后来,我渐渐懂了,那次他之所以不那么高兴是因为他觉得我应该全对;那一次,他之所以发火,是因为他认为我不可以剩饭,浪费粮食。他其实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只是在父亲节时给他颁了奖,他便一直念叨着什么时候再过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