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总是高远的,蓝蓝的;云,总是淡淡的,白白的;空气里总是有沁人心脾的凉爽气息。秋天又到了,本想好好写一下秋天,可走到村口的老槐树,我的脑海却又浮现出了那个摊子,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天空飘着绵绵细雨,我冒着雨急匆匆往村口的那家小卖部跑去,细细的雨丝拍打在脸上,寒意直袭心头,才秋天,竟已如此寒冷,这雨丝让人感觉一直冷到了骨子里去,“妈妈真可恶,这么冷,还让我出来买酱油。”我小声抱怨着,经过村口的老槐树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背后系着一块塑料布,显然这不足以抵卸寒风,只见正用力推着满载货物的三轮板车上坡,见他这么吃力,我赶紧跑过去帮忙推车,车上坡后,老人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谢谢你,小民。”“不用谢,槐爷爷。”我边说边往小卖部跑。
“槐爷爷”是我们这些小孩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一直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摆摊,大家就习惯性地把称他为“槐爷爷”,槐爷爷的摊子给我的童年带来了不少快乐的回忆。每天上学前,放学后,总会有几个孩子到槐爷爷那里买东西,那时候的我一拿到妈妈给的零花钱,就会跑到槐爷爷那里买糖果,五角钱能买五粒糖果,交钱后,把手伸到五颜六色大糖果缸里,自己拿,很多时候我们总是随手抓一大把,而槐爷爷也从不计较我们拿多少,他总是笑呵呵地问起我们的学习成绩,还不忘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每天上学之前,我们都会聚到槐爷爷的摊子前背古诗,背得对的,槐爷爷会奖励一块饼干。顺利背出来的人,得意地拿走饼干,三两下撕掉包装纸,吃了起来,背不出来的只好失落地走开了,而最吸引我们是每周一次的抽奖活动,抽一次五元,一等奖是满满一大袋的糖果,糖果巨大的诱惑力总能让我们起个大早,争先恐后的挤到槐爷爷的小摊前,试试自己的运气,抽中一等奖的人会大方地把糖果分给小伙伴品尝,这时槐爷爷总是笑呵呵地站在摊子前,看着我们边吃糖果边玩游戏。有时大家还会拥到槐爷爷身边要他给我们讲故事,那时候的我,总觉得槐爷爷的身上有一种圣洁的东西,那么让我们着迷!
岁月匆匆,逐渐长大的我们,已经很少光顾槐爷爷的摊子了,偶尔经过槐爷爷的摊子,发现摊子前似乎冷清了不少,可槐爷爷还是每天都准时到老槐树下摆摊子,买回酱油后,我对妈妈说起了遇到槐爷爷的事,妈妈说:“现在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孩子们接触到的五花八门的东西多了,你槐爷爷买的东西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不那么受村子里孩子的欢迎了。”,“那槐爷爷为什么不把摊子收掉呢?他家里有那么困难吗?摆这样的小摊一天能赚到多少钱啊!”我不解地问。妈妈告诉我,槐爷爷家非但不困难,还挺富裕的,他的儿女都有出息,槐爷爷靠摆摊子供子女上大学,现在儿女都工作了,家境也好了,都想把槐爷爷接到城里享福,可槐爷爷就是不愿意离开村子,他说他在村子生活习惯了,他也闲不下来,只要还有孩子来光顾他的摊子,他就要一直摆下去。妈妈的话,又让我想起了儿时缠着槐爷爷讲故事时,槐爷爷脸上那温暖的笑容。
一夜的秋雨终于停了,写完作业,我叫上几个小伙伴急匆匆往老槐树下跑,想帮槐爷爷摆摊子,再让他给我们讲故事。老槐树下很热闹,许多人聚那里,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小摊,那个熟悉的身影,大人们脸上都显出悲伤的神情,一些嘴里不停地说着:“好人哪,好人哪,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我愣住了,后来妈妈告诉我,槐爷爷走了,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小伙伴们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一年的秋天,我不愿从老槐树下经过,我害怕再次想起他。而今又一年秋天来到了,仰望着蓝蓝的天空,我在心里问道:天堂的槐爷爷,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