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攥着三两张晚票,我,父亲,母亲,妹妹踏着船板上了游轮。这船很大,三层的船舱,宽大的甲板,舱顶的望月台。夕阳半掩在山后,红晕还没褪去,云和山和水面,都是一色的。我很困,回到我们的舱里睡了一觉,爸爸叫我出来时已经黑了天。他要带我去顶层望月。我们到那时,那里挤满了人,到处是咔嚓咔嚓的拍摄声和倏地亮着又熄去的闪光灯。我说,算了,咱们到甲板上去吧。
“咚咚咚咚”脚步匆匆,我们到了甲板。在这没有遮拦的甲板上,我觉得好空茫。洱海很大很大,但它是湖,是有边的。我可以望着远远的街灯和霓虹,隐约有些高楼的轮廓。相比那天台,水面是安静的,也就只有船头哗啦啦的水声与那呜呜的船笛声了。
抬头望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轮很大很亮的月,我想这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大的月亮了。她偶尔撩着轻纱般的云,月廓旁边的清辉仿佛是七彩的一般,在那薄云上映衬着,更加氤氲了。在这月中,我仿佛看到了上关的花,下关的风,苍山顶上的雪,那是风花雪月!这月仿佛是面圆镜儿,把那大理俊俏的脸蛋在里头映出来,裹着三塔,古城……我好想醉在里头,好好睡上一觉呵!
船头不断撕着浪,涟漪绕着,翻着白沫,飞花碎玉在月下闪烁着。是月水一色!伫在船头,前面的水面总是披浮着白光,而船头一掀,这便随波漾去了,朦胧了……
这时,爸爸伸出大手在我头上抚摸着,那双手足足摸了我十二年,十二年都没变,还是那么温热,坚实。它若能一直摸着我就好了!
我望向父亲的脸,月轮儿在我们头上萦着,把辉洒下来,接不着的。那辉映着我们,秋的凉,风的厉,化为乌有散去了。半年不见父亲了,他的脸上又多了几条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