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外公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很模糊的影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外公一直住在安徽,我们一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去看他老人家,接触的机会很少,时间久了,有时和家人到了安徽,真正面对他,面对他的容貌,面对他的口音时,会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很客气的笑笑,然后逃离,这样一来,外公,这个熟悉的词语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
外公和外婆是五个月前搬来我们家的。外婆身体不是很好,妈妈很担心,执意要他们搬来小住一段时间。于是,外公外婆就这样来到了我们家。
一切其实很平常,几乎察觉不到什么变化。平常在我生活中几乎找不到影子的外公就这样和我生活在了同一屋檐下。碰面的机会多了,每次却也是一笑而过,平平淡淡,却也没有了以往遥不可及的感觉。外公,这个词语也在我的脑海中逐渐生动起来,鲜活起来……
外公其实是一个很憨厚的老人,话很少,时刻保持沉默,只是有时会向我妈表示“抗议”:“送我们回去吧!”妈妈总是无奈的笑笑:“再住一段时间吧,刚来就回去,多不好!”这时,我总会轻轻抬起双眸,看一眼外公,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总是满满的无奈,那微肿眼皮下的小眼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是深深的忧虑。
渐渐的,外公叫嚷的次数少了,有时会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向老妈抱怨几句,然而这“投诉”声中也少了些怨气,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仪式一样。一月份,外公开始着手操办起了过年。
新昌的过年气氛并不是很热闹,反而是安徽,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热闹异常。妈妈从小在安徽长大,受她的影响,我家每年过年也不会冷淡到哪里去。然而这次,外公来了,可以过一个真正的“安徽年”了。
老妈买来一大块一大块的五花肉,我在一旁看着外公用盐、花椒等佐料洒在肉上面,用那双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按压,揉搓。外公的手在各种佐料间上下翻飞,灵巧异常,内心止不住的惊讶。望向外公的那双眼,一扫忧虑,神采飞扬,其中满满的知足。不知觉中被感染,微笑,感觉到和外公之间的那张以前无法拥破的纸正在慢慢破裂,粉碎。
肉腌好了,放在那里静置几天,用绳子拴好,吊在阳台上晾晒。几个星期以后,拿下来切成小片,放在饭上面蒸,等饭熟了,它也就自然而然的熟了。打开盖子,顿时,肉香扑鼻,口水立刻忍不住了。狼吞虎咽地扒着饭,能感受到外公满是笑意的眼神一直默默盯着我,不敢抬头,只顾扒饭。一双筷子意外的伸进我的碗里:一大块肉。外公独特的口音传来:“好吃就多吃点,多着呢!”心,微微颤动,在不经意间暖了。重重点头:“嗯!”夹起外公给我的那块肉,狠狠咬一大口,肉香顿时溢满嘴巴,同时溢满的,还有爱的味道。未曾抬头,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嘴型不自觉的微念:外——公——。嗯,从未发现,单纯地念两个普通的字,也可以让人的心为之颤动,为之感动……
渐渐的,我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外公对我的爱意,而外公,笑容也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如冬日暖阳,暖暖的,直射人心……
离过年越来越近,外公却开始想家,老妈不断劝阻,外公最后勉强答应在这过年,但是过年后需要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