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氤氤氲氲着,于水面之上,白白沾了这水汽。一只青鸟驾于云雾之上,这清脆响亮的声,盘于头上,饶于耳畔,倒也不负其“幸福之鸟”所谓。
尖喙嵌于小巧的头上,斑斓的花纹如若泼墨的画一般,到有一分虚幻,不失意境之美。也可能是因此,人们才予其如此之称罢。美得令人窒息。
而青鸟虽美,可也因此沦于人手,任人把玩,沦为万物。曾见过一只青鸟。其于金笼之中,尖喙被时间磨钝,那双比翼也已被驯化,不再用于飞翔,而是供人观赏。毛色但比从前美丽不少,较野鸟倒清秀许多。多音色却不如野鸟,一声一声,宛如喋血。
我便靠近了些,端详许久,才发觉这青鸟不曾张开双翼,只是牢牢地用那爪抓住“树枝”,不过是假木,瞑目暇甚,似乎我的到来并未惊动它,或者说,它不愿理睬罢。
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见到舅舅便询问起青鸟为何不飞,不成是其活于笼中惯了。只见舅舅一笑:“它啊。在买来时便去了翼下那块肌肉,这样,即使是笼子未关,也跑不远的,不像上次那鸟,竟直直给其飞了去。”我便暗忖:“‘幸福之鸟’,好一个‘幸福之鸟’,给他人带来所谓‘幸福’,却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这几日里,青鸟一如往常,并未有什么异样,偶尔人多的时候,这聪明的青鸟也会咿咿呀呀的“胡诌”两声,头部扭动,引得大家一阵发笑,如同失去自尊的跳梁小丑哗众取宠,此时的它不再美丽,而是卑微,可笑甚是,自欺欺人。
而我却未曾想过,青鸟会有任何行动。它那早已结痂的喙就说明了它在禁锢之中对自由渴望的那股子火团,早已被金笼所灭。但在我们离开的那日早晨,竟给它钻了空隙,舅母早晨离榻,尚未清醒,模糊间给鸟喂食,却忘了苫笼。舅舅离榻时,才发现了这番景象,本是焦急得很,转念一想,在忆起那青鸟不可飞,尚可进餐后再寻,没了翼,那肥胖的身体与那退化了的爪也不允许其走远。
于是,吃完早餐后,我们各自在房旁的园里,巷中,路上寻其。而我便去了那屋后的小巷,却只见一团被撕碎的血肉模糊,带着几根青羽,而在一旁晦暗的角落里,蹲着只黑猫,嘴中似乎还咬着些什么。料想,便是那“幸福比翼鸟”。
耳畔突然想起那宛如喋血“胡诌”与那早已结痂的钝喙……原来,是如此啊,其从未放弃过追求自由,它不过是悟透了:无法逃离金笼,而只能待时机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