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又到了年根岁尾,很多人却觉得如今的年味越来越淡,越来越没意思;但对我来说却不是这样。想起有一年我在新加坡过年,除夕晚上坐在圣淘沙的海滩上吃比萨,也有灯红酒绿,也有烟花满天,也有咚咚锵的音乐,却怎么也没有那股熟悉的年味儿。
每个中国人心底都保留着自己小时候过年的许多记忆。我印象最深的过年记忆,是家乡每年的龙狮狂欢,每个单位都派出自己的舞龙、舞狮队,那是秘密演练数月的精干队伍,以少壮帅哥为主,也混杂几个不让须眉的姑娘,浩浩荡荡,沿十字长街一路耍来,一挂鞭炮的长度,决定他们在此处表演时间的长短。最棒的队伍往往能够赢得最响最长的炮竹声。白热化的决战在小城广场拉开,各方人马八仙过海,使出看家本领,那种沸腾的场面不亚于任何以西红柿、奔牛为主题的狂欢西洋景。
不知道这一代孩子对于“年”能够记住些什么。所以我们每逢过年总是尽力去恢复一些仪式:腊月初八要煮一锅腊八粥,二十三要“祭灶糖”来吃,年三十要把红对联贴起来,不放花炮的话,吹起一屋子的气球来噼里啪啦乱踩;年夜饭一定用五颜六色的蔬菜汁和面做出各色饺子,谁能吃出钢镚是最大的悬念……
无论如何,希望“年”是个深情话题,和血缘亲情、思乡念旧息息相关。时隔多年,有朋友还会讲祖母年关的祭灶仪式,有的说其家乡的除夕旺火,有的则津津乐道于家里饭桌上的年夜美食:花馍馍、枣糕、三蒸九扣、四大件……年三十晚上,远在海外的姐姐妹妹,总会打来电话,讨论刚刚春晚里的一个搞笑小品,交流碗里饺子的馅料。虽然她们的彼时,正是青天白日大中午,但那股熟悉的年味儿,早已顺着无线电潺潺流淌,把异乡的天空染得红火又温暖。
想起最近某知名家居卖场围绕一款餐桌写的广告词:若没有一次次的欢聚,它就是一件家具。年,原本不过是一个时间量词,但因为有了团圆、感恩以及新春的希望,它才成为让人牵肠挂肚的仪式,无论是提着铺盖的民工还是拉着拉杆箱的游子,都不顾春运壅塞、雪飘冰封,要千里万里去奔赴的一个日子。
快要过年了,盘点一下过去一年的收成,或者不算丰登,甚至还有亏空和折损,有雾霾和遗憾,但这个岁末,只要有亲人在侧,暖暖一碗饺子在手,它就是你的大有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