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如同白刃,惊雷向人们嘶吼着,仿佛要撕碎什么。雨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刃,无情地插在走在街上的失魂人。大街上车来车往,人们迈着急促的步伐,他如同丢失了灵魂,毫无目的,未来如同这无尽的黑暗,究竟该往哪里走?
一九八一,生于北方。从小,他的生活就如同常人一样,平庸的成绩,朴素的衣着,平凡的家庭,不时的被生活中的琐事给困扰,平实的活着,就如同宇宙中的星尘,卑微至极。二零零一,敲响了新世纪的钟声。二十岁,他找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本想要摆脱这平凡的生活。却未料到,初入职场,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事业的低潮,同事的冷落,职员被生掰硬凑挤到一个办公室,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迷茫。生活又将他打回了平庸。
每天忙碌的生活,如同傀儡般,浑浑噩噩地醒来,又在酒醉中,逃避自己的苦恼,浑浑噩噩地睡去。繁忙的工作不知是为了什么。未来如同这北方的雾霾,看不透,刺不穿。
这天却极其特殊。
他如同常日沉溺在无尽的文件中,望向窗外,华灯初上,天空渐渐被黑暗所笼罩。他的母亲出现在他眼前,手中提着暖暖的鸡汤,向他招手微笑。他伸了一个懒腰,缓缓起身,以冷漠的脸回敬。他的母亲走上前,脸上依旧洋溢着慈祥的微笑。她将鸡汤递给他,嘴边呢喃着,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他,却冷漠地推过,因为他实在太过繁忙。母亲又一次将鸡汤递了过去,他又一次拒绝。但是,他却一不小心将汤倒在了文件上。他呆在原地不动,这一刻,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仿佛在他眼中,世界已经破碎,他呆滞地看向沾满鸡汤的文件,放下手中的笔,二十年来,第一次,他真的暴怒了,在一阵令人心慌的寂静后,他掀翻了他的桌子,将手中零碎的文件砸向他的母亲,还有那口铁锅,他的母亲呆住了,二十余年,他从未见到这样的孩子,眼前的他变得如此陌生。他撕扯着母亲的衣服,而母亲就像是一只鸡,面对凶狠的刀剑,毫无还手的力量。他冲出了办公室,他的母亲,衣衫褴褛,呆滞地望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她跪倒在地板上,在这个世界上,已无人可将她扶起,因为她的心已经破碎。他辞了职,去往南方,他想彻底逃离这个束缚他的地方。这一刻,他决定,不再平凡。 (愛写作网 wwW。aixiezuo.com)
来到南方,他到了一家公司,怀着再一次被激起的热血,打拼。他的事业又一次到了低谷,可这一次,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誓言,再也不回到那个让他平凡的地方。这一句誓言,伴他度过了每一个孤独寂寞的夜。最终,他成功了,历经了数个不眠的夜晚,艰苦的奋斗。三四年后,他成了公司中的上层人物,人人对他的奋斗历程感到敬佩,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青涩的少年,两鬓间多了几丝白发,面容更加成熟,历经沧桑,此时的他,早已忘记当初的誓言。有一天,他的老板将他叫来问道:“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家,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陌生,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字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这一刻,他决定回家去看看,看看那个让他感到陌生的故土,去看看那个“平凡的人”。
踏上回乡的列车,心中并没有远归游子的激动之情,似乎那一片土地就像广阔中华大地上任何一块土地。踏上那块冷冰冰的土地,拖着沉重的行李,向四处张望,故乡还是与三四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可是他早就忘了回家的路,回家的路有多远,他已经忘记。他向人打听了许久,才得到了一个地址,将它记在手上,他的手,此刻变得冰凉。
坐上计程车,向司机道明方向,此时的他与四年前相比,变得风度翩翩,面容更显得老道与成熟,年轻的利刃早已被生活打磨平了。窗外,狂风卷积着乌云,唤来了雷电,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雨点击打着车窗,他轻轻地睡去。
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家,想必,没有了他,他的父母会更加轻松。走到熟悉的楼层,敲击这扇熟悉的门,若是在四年之前,他一定会高喊着母亲,之后,母亲便会从容不迫地为他打开门。可这次开门的,是一个陌生人,他并不认识,而开门的人,眼中也布满了惊讶。用手指示让他进来。家中,被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的灵堂,朝那看去,是她母亲的遗像。“真是倒霉”,从他口中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照片中的人,在四年前,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点燃一柱香,如同四年前的冷漠,走到灵堂前,算是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吧。
他的父亲一个大步冲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他一个趔趄倒地,手捂着脸,向他的父亲冷笑道。他的父亲被拖住了,他的脸上多了些许沧桑。向他怒吼道“若不是你,你母亲也不会死”他的脸上多了些许怒色“如果我在这,我迟早会被逼死的!”于是便冲出了门外,他正没想到,一回到家就要看到别人的脸色。他的一个亲戚走了出来,平静的说道“四年前,你走后你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说尽自己的过错,夜里睡不着,睡着了,梦见的依旧是你,于是便再也无法入睡。他无数次尝试自杀,可都被制止了,这一次他成功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他的眼睛变得呆滞了,就像四年前他母亲的眼神一样,他跪倒在地。这一次,已无人可将他扶起。窗外白光炸裂,雷声哀嚎,风止不住地哭泣着,窗户不停地摇晃。
他亲眼看到他的母亲被推入火焰,化为灰烬,这世界上,最应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凝视着母亲的遗像,照片上的母亲,已经没有了笑容,眼神变得空洞。他仰天长叹,如同一具死尸,游走在大街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曾经的热血少年已经变得麻木,热血已经被这人世的寒冷给冻结,任由雨点侵入他的身体,雨中,他的身体,多么无助。雨,敲击着叶子,可是落叶可以归根,可他的根呢。家,早已支离破碎。
“当你装满行李回到故乡,可我的余生,却,再也没有了北方。”
“我的余生,都用来寻找北方。”